2015年的春节前夕,在我的家乡——天等县东平镇平贯村岜龙屯,许多外出务工的村民带着一年满满收获陆续回到了熟悉的村庄。进村的路上,大家惊奇的发现,路变宽了,车变多了,一块刻着村名的巨石伫立村口,村里的池塘修葺一新,池塘边建起了宽广的广场,水变清澈了,村里的巷道干净整洁。古老的山村在悄然的沸腾中透着浓浓的年味。这些都是村子在开展“美丽广西.清洁乡村”工作后新农村的片片缩影,一个个普通的新农村故事令人感动不已。
【故事之一】
“ 海狮 ”来到村门口
村里的老友们给我打来电话,一年一度的“丰收节’又到了。我这个整天走村窜巷的法庭法官,这才想起,每天出没别人家的老家办案,真的好久没有关注自己的老家了。恰逢周末,带着一家老小回村了。
秋冬的“丰收节”,照样是丰收祭祀,照样是聚餐的流水宴,小山村里热闹不已。席间,大家讨论着村里春节前的集体工作,屯里有一个习惯,就是每年的春节前,每家出一两个人参加村里的集体劳动,修整路面、清洗水池、渠道清淤、植树造林等,已经传承多年。有村民说,离村一公里外清泉边的水田里,有一块造型独特的石头,可以立在村口作景观。一行人立马来到清泉边,果然看见秋后干涸的水田里,长卧着一块黝黑的石头,有鼻子有眼,胡须活灵活现,整块石头惟妙惟肖,酷似一头南极海洋里的海狮,高昂的头望向远方,如同沉思着为什么原本在海洋里的它怎么遗落到了大山的深处。
大家伙儿找来了工具,七手八脚的往下挖,不想石头越挖越大,土层下边“狮身”庞大。村民们靠着手挖肩挑,忙活了两天,无不筋疲力尽,这才惊奇的发现,巨石长近6米,左右宽约有2米,深度未知,而且底端还往地下延伸。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,附近开采石场的老板开来了挖掘机,拓宽了基坑,巨石底部裸露了出来,大伙再次被巨大的底部惊呆,巨石下部还有一个更大的底座,已非人力可为矣。似乎已经无计可施之际,我想起自己有个做吊车生意的老同学,是个热心公益的老板,也许能帮上忙。又过了一段时间,带着这位老同学,来看了现场,说必须凿断底部的底座,使巨石的重量控制在40吨左右才可以吊装。看着巨坑、巨石和村民们的如此干劲,这位生意多年的老同学也深感震撼,竟然承诺为村里免费吊装。
老人们说,我们山区,石头虽然满眼满地都是,但石头亦是灵性之物,石头搬家还是有讲究,看日子还得做仪式,毕恭毕敬的请巨石才好。
到了采石的日子,没想到持续多天的阴雨天竟然转晴了。要凿断巨石,为了不破坏巨石的天然造型,村民们使用了一种古老的叫“打楔“的凿石方法。首先沿着巨石底座找好石头纹路,在纹路上每隔一段用风钻逐一凿出一连串的洞孔,然后在凿好的石孔中塞入一个楔子。这是一种大小不一的铁质楔子,如果孔太大,石匠就会有特制的弯弧垫片,石匠用大锤逐个打入楔子,用劲很轻巧,没见他用什么大的劲,一排钢楔就打入了。石匠不着不急,休息片刻等待,然后静静的坐下来贴着石头听,不久,再一轮轻巧的打楔。没多久,静寂的巨坑里传出微弱的“啪…啪…啪啪……啪啪啪”声,这就是巨石内部传出开裂的声音。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声音,慢慢的,沿着钻孔,石缝显现,“啪啪”声继续,石缝在扩大、扩大……直至完全裂开,底座和巨石就在这个神奇的声音里脱离了。
这时,两台大型吊车和一辆大拖车在巨石的深坑边摆好架势,工人用水管粗的钢索固定好巨石两端,村里请来的法师念念有词,鞭炮响起,吊车轰鸣,钢索绷直。在众人齐声“起”的欢呼声中,巨石在巨坑里缓缓升起,吊臂轻缓转动,巨石缓缓露出地面,埋藏地下千年的巨石如同穿越时空来到人间。在众人的惊叹声中,吊车把巨石缓缓的放在了拖车上,拖车后边是挖掘机,遇到拖车上不去的路段,挖掘机就在后边推,几台大型机械就像钢铁洪流,像变形金刚里的钢铁怪兽,缓缓的向村口驰去。
村口的高地早已由另一波村民建好了部分平台,巨石驾临,全村人倾巢而出,都来见证这个村里千百年难遇的奇观。又是吊车轰鸣,巨石再次被吊起,空中调整了方向角度,稳稳的停放在平台上。村民们立即根据巨石的方向用石头和水泥浆修整平台,石匠则在巨石身上开始刻村名的两个巨字。一时间巨石上下周边围满村民,老人、妇女、儿童,各尽所能,整饰巨石脚下这块方寸地。看着这个热火朝天的场面,一位老者感叹说,这些大机器无所不能,解放了双手,不过我们还得告诉孩子们,曾经的人们,不论过去和现在,靠的只是一双手,一样能做出这世间意想不到的事来。
忙活了很久,底座修成,正面沿路部分修成了三级大台阶,寓意“步步高”,石身上刻好了的两个“岜隆”巨字染上了大红漆色,巨字“入石三分”,非常醒目,用“岜隆”而非“岜龙”,是因为“岜隆”才是原名,现在的村名是多年以前地名调查命名的笔误,“岜隆”二字更体现村子的历史底蕴。
吉时到,又是鞭炮礼花齐鸣,法师为巨石挂红,祈求着巨石给村里带来平安和吉祥。在欢呼声中,巨石从此静卧村口,就像这个古老山村新来的一个伙伴,守护者山村和人们。巨石和我们一样眷恋着山乡的泥土和水草,呼吸着熟悉和自然的空气,它跟我们一样感恩着大自然赐予的所有,告诉我们每一块石头、一棵小草,都不应漠视,因为精灵一般的生命,和世间万物相同,一样伟大、一样可爱、一样值得尊重。